从“诗言志”的角度看,和珅的诗,百年一梦,廿载劳神,还真是言之有物,不能不说是深刻的谛悟,比之后来那些或刻意渲染,或无病呻吟,或意在泄愤,或涂脂抹粉的“大墙文学”,要有看头得多。但从艺术角度上仔细推敲,此诗也免不了“大墙文学”共有的那种意蕴浅白、直奔主题的通病,感情是有的,诗情就不足了。前人也说此诗“诗殊不佳,足觇其概”。
但“廿载枉劳神”的这个“枉”字,倒是古今中外贪污犯最后必然会产生的顿悟。何谓“枉”,就是头掉了、命没了,纵使贪下金山银山,又有何用?最滑稽的当数唐朝巨贪元载,代宗李豫抄他的家,竟查出调味品胡椒八百石,总量约合60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谁也弄不懂他收藏这吃不完、用不尽、卖不出、无他用的香料干什么?最后死时,他连一粒胡椒也带不到阴间去。宋朝巨贪蔡京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大贪官,他败露后被抄家,发现其家有三大间屋子,从地下一直堆到房梁,装满了他爱吃的黄雀酢,即使他转世投胎二百次也食之不尽。最具讽刺意味的是他的结局,在充军发配途中,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硬是不卖给他食物,给多少钱也不卖,他活活地被饿死了。同样,和珅曾经拥有八万多万两银子,在写这首绝命诗的时候,口袋里空空如也,连一个钢镚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