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去宿舍?”他笑,“和雅玉一起走吧,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我说我不去宿舍,我要去图书馆。
“是吗?”他奇怪,伸手认真看了看腕上金光闪闪的劳力士(这个动作根本多余),“两点了,你这么用功呀?雅玉,看到没有,以后要多向季姐姐学习。”
“哦。”他女儿的眼睛鼓鼓的,我怀疑她连视网膜后面都已埋满了脂肪。
“再见。”我到此时仍没有想出他到底姓什么,因而格外热情周到,不住欠身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对父女,同时我也开始预见将来的道路,满途不知名的丑陋与尴尬,虽然我可以小心地装作不见,但我必须为了提防看见而时时刻刻睁大双眼。
在校西一隅,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在实施打劫。他们合力逼住那个瘦弱苍白的男孩,搜他的包,拍打他的脸。
我在一株茂盛的杨柳下观看了许久,只要那个男孩奋起反击,或者大声叫人,我发誓立刻就会赶过去出手相助,可自始至终,他只是面色苍白,软弱地翻出所有的口袋,软塌塌的几条米黄色布面,像鼻涕一样爬在他身上。
于是我紧闭着嘴,转身,心安理得地离开,萧瑟说过所有的人在世上都有自己的角色,他们也在努力扮演角色,如果一个人决定要选择这样窝囊懦弱的剧本台词,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我想,也许人的天性就是习惯享受,享受快乐,还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