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疯癫原因的其他猜测是性情与处境的关系。有人觉察到卢梭的问题,对于病因却无共识,或是归咎于旧制度下的心理压抑与交往困境,拜访过他的马格兰觉得,“在所有时代,文学天才为忧郁、悲伤所折磨,因其超越了同代人,这些人只会嫉妒”[59]。或是归咎于卢梭独特的性情,克兰赛依据洛克的心理学予以解释,“在某方面有良好认知的人,在其他方面可能是疯狂的”[60]。由于童年的孤独经历,卢梭始终有小孩的性情,单纯无助、心地善良,却不被人理解,作品出版后受到曲解与指责,以及严厉的攻击。因行善而受累,类似的遭遇会压垮敏感的人,心中的沉闷挥之不去,他变得愤世嫉俗,加之病痛,精神更易出问题。1791年,梅西耶的判断更合乎实情:
因年龄老迈,以及遭受的苦难与不幸,卢梭的心境忧郁阴沉,这是晚年作品的主调,用尖刻的言辞争论可有可无的事……他是病人,不是雄辩深邃的哲学家,写《爱弥儿》时已不能控制自己。[61]
三、重提卢梭休谟之争
卢梭与休谟的旧事被人淡忘,为避免新麻烦,1776年,休谟在《自传》中有意忽略他们的交往。1778年去世后,卢梭的私人生活有十足的吸引力,那场争论由文学共和国的公共事件转变为观察个体心理的途径,但褒贬无度。《忏悔录》出版后,友人和论敌想从中发现秘密,对于其中提及的文人阴谋,受指责的人觉得不合情理,但又找不到有说服力的证据,只好变本加厉地反驳。狄德罗重复一贯的看法,“卢梭忘恩负义,是极坏的人”;格里姆借用18世纪几乎所有骂人的词语贬低他的老相识,“疯子、自恋者、诡辩家、愤世者、江湖骗子、忘恩负义、爱诽谤、耽于情欲”[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