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苏东坡的说法:
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当止,如是而已矣。其他,虽吾亦不能知也。(《自评文》)
“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这是作家“所可知”者,也就是说,作家应该把握住行文的弛张敛约的所需尺度。若是行于其不当行,止于其不当止,那么,就说不上尽善尽美了。
他是大师,不错;可他,我们更能够体谅,也是一个具有喜怒哀乐,而且还是感情丰富的人。他在京郊,几块咸菜,一碗薄粥,呵开冻墨,守着孤灯,于辘辘饥肠中,呕心沥血地撰写那一部《红楼梦》。无边无涯的悔恨、嗟怨,永无止境的痛苦、忏悔,繁华岁月、锦衣饫食的往事回忆,“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的冰凉现实,在这样煎熬的日子里,有点病态的自恋,近乎癖嗜的自慰,也许是应该寄于同情,加以理解的。所以,他在笔下,哪怕吃个茄子,喝盏荷叶羹,也会忍不住一走三回首,细细玩味,一直牵延到“止于不当止”的地步,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不过,曹雪芹对于写吃的执著,只是他们这个阶层,在饮食文化消费中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