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儿当着老师的面将录取通知书撕毁。我哭了。我央求老师别逼我去上什么大学,就像央求母亲一样。老师却不被我的眼泪所动,开始为我做动身前的种种准备。消息当天在全村传开,村人们轰动得仿佛都看到真神下凡了。我告别家乡的前一天夜晚,躺在自己的床上,隔着老师那小屋薄薄的板壁,向老师承认——她的一张照片是被我偷走了……
老师的声音很低很低地传过板壁。她温柔地说:“就算老师送给你了吧!”
我忍不住放声大哭。事到临头,非去上大学不可了,我还是一百个不情愿离开我的老师。
老师却隔着板壁严厉地说:“你要是哭肿了眼睛,我明天就不起来给你做早饭。更不送你!”
第二天,许多村人陪着老师送我。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我到山路口。
我转身望我的老师。猛然间发现我的老师已经有了白头发。我不由自主地双膝一弯,扑通给我的老师跪下了。
我流着泪发誓地说:“老师,上完了大学,我一定还回来陪伴您教咱们的山里孩子……”
我一步三回头,走出很远回头看时,见村人们都已回村了。只有我的老师那熟悉的身影,仍伫立在原地。我望见她为我从她的脸上摘下了假面。但离得太远,我当然看不清老师烧伤后的脸。在我的幻觉中,她的脸如同照片上一样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