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来,熙宁王学号称“富国强兵”之策,却黜去《春秋》,是一个重大失误,以致宣和、靖康之际主持朝政者徒知张皇,举对失措,远无统观料敌之长策,近乏临机应变之权智,终致覆亡的教训;与南渡之后,文臣武帅争讲《春秋》的原因,于经史两学之外,尚有别解。后来胡三省注《通鉴》总结历朝亡国教训时,就特别谈到用兵之道在于谋,“是知徒勇而无谋者,无益于成败之数也。”[76]作为儒士的史家,有鉴于亡国破家的切肤之痛,也终于注意到一再被他们鄙为“诡道也”的兵家者言。这算是对中唐以来文武纷争,或有宋以来的右文轻武的现象作了一个小结;也从理学的角度,为后世讲史演义推崇将帅谋略开了绿灯。此节与讲史演义的勃兴和发展关系颇大,幸望读者留意。
[1]四库本苏辙《苏氏春秋集解·自序》。
[2]《孟子·滕文公·章句下》。
[3]《春秋》三传指历史上鲁人左丘明编著的《左氏传》;鲁人谷梁子编著的《谷梁传》和齐人公羊子编著的《公羊传》,都是传注孔子《春秋》一书的,但侧重点及解释各有不同,因此各擅一时。此为专学,故不赘言。《管锥编》一语点破,
以为《春秋》经之于传,“尤类今世报纸新闻标题之于报道。苟不见报道,则只睹标题造语之繁简、选字之难易,充量更可睹词气之为‘惩’为‘劝’,如是而已。”(第 162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