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嘴巴张着,露出一条荒凉的舌头。小时候过年,没有萃梅许可,月华断不敢去碰饭桌上的猪头肉、鸡蛋、香肠,父亲为了巴结她,偷夹一扇猪耳朵给她,月华偷瞄母亲,又敬又怕,趁其不注意才敢偷偷咬上一口,又不能大声咀嚼,结果囫囵生吞,呛出眼泪来……审判通过两只喇叭热热闹闹持续着,月华瞄到母亲脸上浮现出痛苦也或许是快乐被压抑的表情,脸部的张力逐步凝聚,模糊的笑容已成形。月华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害臊死,而是又敬又怕,就要呛出眼泪来了。
萃梅赶在天黑前回家吃了晚饭,换上一身只在七十大寿穿过一次的唐装,一点也不嫌颜色鲜亮穿不出去了。调整袖口,摸到崭新的银色手环,萃梅摘了,随手搁饭桌上。夜幕降临,大会堂对面的超市门口摆了一台液晶电视放DVD,武打片、枪战片还有鬼片,时不时来一阵爆破或是一阵尖叫。萃梅和那些干了一天活的外地人不计前嫌地挤在一起,不求甚解地看个热闹。外地人也都挂着夜色一样温柔的微笑,觉得这个本地老太太有大将之风,不嫌弃他们腌臜,满身汗酸味。放映进行到晚上十点,超市打烊,正好回家大大方方用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