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英抓起茶碗来一口灌下去,还没品出味儿来,就大声喊好来。溥伦强忍着笑,慢慢吮了口茶,含在嘴里让它打个晃儿,才慢慢咽下去。
载英早把目光扔到戏台两边,见护卫着溥伦来的却是两个年轻后生,面目生得很,又问溥伦,“怎没叫杨老先生一起来听戏?”
“昨天就去潭柘寺了,有位法号慧明的高僧在那里挂单,说要去拜会一下!”溥伦说,“再说,他也不好这口!”
“那两个小子怎么看着眼生?新收的?”
“那是二先生家的小子!”
载英听了眼睛一亮,点头道:“杨慕侠的孙子,好!”又喝了一碗茶,借口要去净手,出去跟自己的护卫小声交代几句,再回转时,脸盘便放了红光,屁股刚一挨着座,又叫起来,“哎呀,要铆上劲儿来了!”
果然,台上“黑脸包公”迈着方步上来,张嘴一句“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倒板,唱得字正腔圆,又透又亮,竟然叫三人头皮炸了下。
“好,就这一句,今天就不算白来!”溥伦叹道。
“怪不得贾胡林肯荐他来,这万老板活脱又是一个盖叫天。”
原来,一出戏演下来,谁也不能从头到尾都一直卖力气。越是名家,越知道自己该在哪儿铆劲儿,稀松地方,行云流水一番不打紧,关键时候却得可劲地来上一下,搏个满堂彩。故而光有名家还不成,还得有好票友戏迷给哄捧着,名角亮出真货时,看戏的那声彩也得及时跟上,不然便冷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