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在他面前不停地踱着步,他则呆呆地站着,垂头丧气,伤心绝望,脑袋空白,双唇干渴,四肢僵硬。
几点了?
他不敢看自己的表。
想必钟楼上不久就会响起钟声。他想再等一会儿。
“万一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大夫说着又停了下来,过了几秒,又接着说,“我建议你离开这个军队!”说完,他伸出一只手,“再见了!祝你一路平安!我会独自了结的!再见!”
他按了按门铃,里面响起沉闷的铃声,也传来了脚步声。门开了。
少尉抓住大夫的手,用一种连自己都很惊奇的平平常常的声音说了一句普普通通的告别话:“再见!”他连手套都没来得及脱掉。
门已经关上了。德曼特大夫已经没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似的,他沿着那熟悉的大道走回营房。他没有看到在他的上方,即在三楼上,一扇窗户打开了。大夫探首窗外,朝楼下看去,目送着他的朋友拐过角落,直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才关上窗户,然后点亮了室内所有的灯。他走到盥洗架前,把刮须刀磨锋利,在大拇指上试试,往脸上擦了点肥皂,一切动作就和每天早晨一样平静。洗过脸后,从衣橱里取出军服。穿上军服,束好佩剑,坐下来等着,等着等着就打起盹来了。他就坐在窗前那张大扶手椅上睡着了,睡得很安详,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