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田妈听到后面的话,忍不住说:“连乡亲们都知道,鸟窝从树上掉下来,哪有不烂的鸟蛋?那北方的村子,日本鬼子杀光、烧光、抢光,打进来的时候,哪里会有一户人家不受牵连的?”
曹六禄自知失言,尴尬在身体里涌起,起身告辞。出门前,又回头:“春季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你们家传富和他的堂兄弟收留了一个受伤的‘赤匪’……”
长田妈心中一惊,几乎跌坐到门槛上,竭力撑住才没跌倒。
曹六禄却背转身,慢慢离开:“日本鬼子是最可恨的!现在,哪还分什么国军和‘赤匪’,只要护国护乡的,都是好人。以后,要是再有受伤的军士,能救,还是要救的……”
长田从里厢出来,悄悄看着曹六禄离开,感到他曾经颇为骄傲稳当的步子,现在竟蹒跚了起来。回头对自己母亲说:“妈,我也要当兵打日本鬼子去!”
“长田,娘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可咱家里就你一个男丁,你爹又不在了,你要是再出事情,娘怎么对得起你被炸死的爹!怎么对得起戚家的先人呀!娘求你啦……”长田妈哭了两三天,好说歹说,才拦住了长田去当兵。可是长田也没在家里多蹲,等邻村那个朱家阿哥匆匆回来时,两人相约又去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