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时代的一些艺术家,正视了他们的周围以后,热衷于描绘痛苦,贫贱和拉撒路的粪堆。这些也许属于艺术和哲学的范畴;可是,把贫困描绘得如此丑恶,如此可鄙,有时如此和如此罪恶累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吗?而且效果是不是像他们所期望的一样有益呢?我们不敢妄加断语。有人也许会对我们说,只要指出在“富有”这层脆弱的土地下面是个深渊,就会使为富不仁者恐惧,正如在扮鬼跳舞 ① 的时代,人们给这样的财主指出敞开的墓穴,死神随时准备把他抱在自己污秽不堪的怀抱里一样。如今,我们给他指出盗贼在撬他家的门,谋杀者正在窥伺他睡着没有。我们承认不太明白怎么给他写出穷人是个苦役监逃犯和夜间的盗贼,就会使他对自己所蔑视的人性产生好感,就会使他关心他所畏惧的穷人的痛苦。在霍尔拜因和他的前人的画中,可怕的死神咬牙切齿,拉着提琴;他这个模样,并不能使恶人改邪归正,使受苦受难的人得到安慰。我们的文学在这方面的所作所为,不是有点儿像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代的艺术家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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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中世纪,人们戴着雕刻的或绘画的面具,扮作各种年龄和身分的鬼,在死神带领下跳舞,隐喻人不免一死。
霍尔拜因笔下的酒徒,发狂似地斟满他们的酒杯,要赶走死的念头;死神对他们隐而不见,充当着他们的斟酒人。而今日,作恶的富人要修筑工事,买枪买炮,预防雅克团 ① 式的;艺术给那些富人指出,正在暗中细密地酝酿,等待时机向现存社会发动袭击。中世纪的教会以出售免罪符来满足世上权贵的恐惧心理。当今政府却是让富人纳税,维持宪兵、狱吏、刺刀和监狱,来平息富人的不安。